溜之大吉

废文:溜之大吉

第十章 并非终结

过去的感情,即便要重新拿起,也该有所了结。

不到圆满,不算终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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漫天黄沙,遮天蔽日。

植被稀疏的戈壁在夜晚如同魔鬼,伺机埋伏着随时等待吞噬过路的流浪客。日头将沉入尘埃时,有个少年侠士顶着风,踉跄着出现了,他艰难的向前迈步,身形单薄到像随时会被吹走。

叮铃——

“骆驼,有骆驼···”

倏忽,他呢喃到,遥遥望去,更远的地方似乎出现一队模糊的行商身影。

悠扬的铃声回荡在戈壁上空,清脆动人,而少年侠客丝毫没有犹豫,他舔着干裂的嘴,从黄沙里拔出脚又连滚带爬的向前,迎向驼铃声。

“喂——”他叫到,膝盖叫石头磕破了,渗出血来。

 

铃铛声越来越大,温驯的骆驼破开风沙,在几丈远外终于停下来。

 

“喂——”他又叫了一声,握紧手中的剑,另只手用力挥舞着往前走了几步。

轻微的摩擦声,寒光立现。柔刚锤炼出的鱼肠剑贴在消瘦的脖颈上,身量高大的男人蒙着黑纱,阻挡住他继续向前的脚步。

“从何处来。”

“楼氏国,湖中月。”少年声音嘶哑,只一双凤眸明亮,“我辈行事不为财,只想同商队讨口水讨口饭。”

不卑不亢。

伴随丁零当啷,商队尽头走来三人,当中身形矮小的少年束冠,身着短打,佩剑镶满宝玉缀在腰间,很是威风。

大约这才是领头人。少年侠士心想,将要转身,脖间却忽而刺痛,即刻就冒出几滴血珠出来。

“莫在动了,这把剑吹可断发。”束冠少年忙按下男人出剑的手,余光落在少年侠士身上,思量半晌,递过去颇沉的包袱一个。

少年侠士捂着脖子,浑然不觉疼痛般,见状,低头道了声谢。

囊袋已经灌满水,硬实的芝麻饼包在油纸内都闻得见香,小侠士抱了个满怀,从怀里掏出铜币递给人。

“少爷,还是我——”“我来。”

 

 

刻有奇怪文字的硬币在白生生的掌心发光,束冠少年握紧,收在囊中。

“我叫宋狸,他日你若有难,我当有求必应。”

风卷起面纱,终于露出小侠士的脸来,他干裂的嘴唇紧抿着,略带笑意,束冠少年见状也笑了,解下腰间的匕首塞进人怀里。

“我叫文泓,此物可当千金,赠与你。”

此去经年,后会有期。

 

“卡——”

 

导演盘着腿眯眼盯着监视器,脸上微微露出点笑容。少年主角的戏份,今日几乎是一口气拍下来,十分顺当,虽然占比不多,但想拍的精彩却不那么容易。

而之后与成年主角戏份如何衔接,也是重中之重,为此,他还将两位成年主角的演员都叫了过来,三人凑在镜头前对着剧本,又根据今日的戏份,对之后一些场景做好标注。

由少年到青年,交集太少,但又必须把控感情的进度。

导演点着剧本左右看看,内心感慨,多亏有先见之明。这种很难掌控的默契,大约只有真的关系熟稔的人才做得到。

更不要说,这两人现在为了戏,居然还能做到在片场就保持疏离感,简直太妙了。

 

真相是假

 

自此那夜一吻后,存在于张泽毅与陈立波之间尴尬又无法推进的关系,就像被打破了平衡般,逐渐趋向于变得陌生。

年少到如今所有纠缠的感情,不论友情还是爱情,都在那个吻里融化、消解,而从那刻开始,二人似乎都开始意识到,拥抱着过去的人,不可能得到任何真实的回应。

你不是过去的你,而我,也并非过去的我。

似是和解,又或是告别。

重新开始是爱情中艰难的课题,尝试接受过去犯下的因和现在承受的果,还只是第一步。

从沉思中回神,张泽毅的眼睛从监视器挪到了角落里,导演还在滔滔不绝称赞,他心中已在翻涌。连日不见,用工作忙当做借口,他与陈立波好像都找到了最合适的避开对方的理由。

唇上温热的触感经久不散,那一刻仿佛当初头也不回的青年转过了身,内疚地说抱歉。

他几乎能在黑暗中回忆起那天所有的细节,却惊讶于,即使这么久了,他仍会为如此决绝的背影,而感到痛苦,而那时青年温润的脸庞开始模糊消散,逐渐幻化成陈立波如今的模样。

就像他之前陈述的那样,他当真无比惧怕这种感觉,惧怕握紧,却又不得不放开。

“你盯着看我很久了,剧本理解出什么问题了吗?”

温润的声线。

陈立波毫无征兆的出现,他蹲下来伏在膝盖上,很是自然的瞧着人,甚至带着笑意。手中握着记号笔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,五颜六色的笔插在上衣兜里,他伸手抽出一支打开,居然低头看起了张泽毅的剧本。

笔尖将要落下的时候,张泽毅握住了那节骨感的手腕。

他将人拉起来坐在旁边,倾身指着大段的台词和场景描述问到:“这里,还需要捋下逻辑。”

与陈立波对戏的不真实感,又倾覆而来。

指尖触及细腻的皮肤,不自觉蜷缩,陈立波瞧见了,连忙垂下眼,摒着气凑过去出神的看着那段文字。

 

侠士与隐士当真是无比奇妙的组合,而他们再度相遇,是在深山药田之中。年少只交换过姓名的两人,只当那段回忆是怅然若失的人生经历,丝毫不觉此后仍旧能相逢。

大雨倾盆,与荒漠极度不同,这江南雨水丰盈到令宋狸感到厌倦。

他奉命为中原氏族带去机密,是来自月牙湾的重要消息,却途中遭逢变故逃入深山,这伙贼人不知为何穷追不舍,大有将他击毙当场之意。

无法,他不敢停歇,在山中徘徊多日后,终于误打误撞,闯进了一处深潭中。

“宋狸沿潭水下潜,竟然觅得蹊径,那潭水另一头连着不知名的洞穴,他浑身湿透爬上岸,却叫鱼肠剑,抵在了心口。”

陈立波粗略扫过,抬头了然道:“这段没有你当下状态的描述,需要你自己做处理对不对?”

“我算过年龄差,即便成长许多但相貌应该没有大改,但这个介于熟悉和陌生的点,要怎么把握?你看我这里有很长的台词,我理解为略带威胁,但如果威严些又违背了隐士洒脱随性的设定。”

“emmm,但我觉得你应该很擅长才对。”

男人撑着头看去,像是看无比熟稔的朋友。他抬笔在本子上写了几行字,标注诸如戏谑、嘲弄等等关键词,又写下作为对手的,他本人的心理活动。

“不要饰演他,去成为他。”他又接着说到,往人手里塞了杯热茶。

张泽毅愕然接过,随即心出奇的平静下来。

好像在30岁的陈立波身上,仍然窥得见当年的影子,那个为了梦想,为了喜欢的工作而抛却所有杂念的陈立波,永不会让感情,成为束缚自己的绳索。

但却又无时无刻不在释放热爱。

“你让我又想起那时候的你,”他笑了笑,用脚尖碰碰人的,“固执、执着、永不屈服,但对演戏,你从来没辜负过。”

“嗯,你是想说,我只辜负过你?”

陈立波在自己的台词本上写写画画,不假思索的接到。

手背不轻不重被拍了下。

“不,我很高兴你在这点上从没变过。而且过去的事,已经没有辜负这一说了,现在再看,我们只是做了我们想要做的选择。”

再重要的人,在命运的洪流中也有可能说谢幕,就谢幕了,而没人知道是逗号还是顿号,破折号,还是句号。

一念即通。

目光闪避着不再粘合,张泽毅合上本子,犹豫着,在人脑袋上温柔的揉了两下。

怨恨、不解、难以释怀,现在又逐渐趋于平淡,所有因为再次相遇掀起的巨浪,借由今次,都变得容易消化和自我解答了。

初见时,困在求不得的牢笼中,他每一刻都感到煎熬。但在激烈争吵后,在彼此用最锋利的态度伤害对方后,揭开的伤口仿佛剜去烂肉,获得生机,此时投身于工作,却又紧密相连的感觉,不能再合适了。

 

陈立波在连番动作中仰头,愣愣地瞧着人。

沉寂的心,小心翼翼跳动着。他有些莫名的慌乱,从口袋里拿出绿色的记号笔放在人手心,像极了宋狸送文泓那枚铜币。

太多说不出口的心意,在沉默里流转,眼眸中倒映的人露出标志性的梨涡,紧紧握了握微凉的指尖。

“还想说什么吗?”

张泽毅听见自己忽然加速的心跳声。

有种子从埋的极深的土里,正拼命的往外钻,顶开厚重的外壳,一下、又一下。

“我很高兴。”陈立波说。

我很高兴,在机场遇见你,你认出了我;我很高兴,能在窘迫时得到你微妙的关心;我很高兴,你还能够倾诉、痛斥、与我纠缠不清;我很高兴,你让我明白,令我恐惧的终结,也能够算新的开始。

啵——

破土的声音。

张泽毅俯身顶了下人额头,低声道:“我也是,合作愉快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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